Pildex

【风情】苍白的罪犯 1

一个很迷的赛博朋克pa
说是风情其实第一章都是南风和慕情
更新缓慢
我流慕情和我流风信,大概ooc
标题和正文内容并没有直接联系
以上都ok请继续阅读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        长街萧索,天色阴沉,因这是个要下雨的午后,路上的行人难免步履匆匆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晦暗天色下,有个独行的男子,于萧条街面上走走停停,很迟疑地穿过贫民窟一条条肮脏的小巷子。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B区的贫民窟,很多年未修整过,仍保留着它最初建成时的格局,一个个铁箱子样子的小房子,层层堆叠起来,胡乱地堆到十几米高,再用那些已锈蚀了的楼梯一圈圈地紧紧缚住。远远望去,像是一根根巨人的畸形指节,这些指节投下的巨大阴影,将整个贫民窟笼罩于昏暗中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但还是有一些光的,它们执拗地躲过这些钢铁怪物,透进来,丝丝缕缕,很浅淡的颜色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男子行走于这指缝间的光影里。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在这些被称作“房屋”的铁皮盒子上,开了小小的窗,一些好事者聚拢在窗前,冷漠的目光落在这明显是外来的男子身上,带出窃窃的私语与嗤笑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男子察觉到这些,把风衣的领子竖起来,遮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,也阻隔了那些窥探的视线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终于他在一幢楼前停下了脚步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他长久地注视着这由锈迹包裹的建筑,平地风乍起,带起往事纷至沓来,曾经看来沉重无比,现在却似温水滚过喉头。他不由的沉默,牙齿死死地抵在一起,然后咽下去,那些在很长的年岁里都很坚硬的东西,于是跟着也化成了一声叹息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男子忽然踏上那已锈蚀了的楼梯,铁板发出刺耳的刮滑声,吓跑了缝隙里一只警觉的老鼠。他拾级而上,楼梯蜿蜒,拐过一个弯,眼前突然有个小平台。他把手搭在平台低矮的护栏上,看到楼下一顶顶灰败的雨伞,伞下奔波着一些同样灰败的人,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是了,父亲死去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他想起那一天的事情来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其时父亲已病了很久,死去也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。也不知是不是出于这个缘故,他跟母亲都没有哭。母亲很安静地房间里走来走去,按很久之前就商量好的那样,把父亲的遗体用被单裹起来,带到郊外去下葬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那是一个春天,纵然天色阴沉,土地上仍是一片郁郁葱葱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郊外到处都是开垦得乱七八糟的荒地,满目疮痍,都是已经被人买下的地,用乱糟糟的铁丝护栏圈起来,没有能埋葬父亲的地方。那天他们走了很久,迷蒙细雨中,跟来帮忙的邻居一个接一个地走光了,最后剩下他和母亲两个人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已收尽,老旧的路灯投下些惨白的光,把树叶照的透亮,影子被拉的很长,一个静谧的夜。路边有卖宵夜的小摊子,他已走了一天,也有一天没吃东西,肚肠空空,难免感到饥饿。母亲看他一眼,在洗的发白的衣裙里翻找一阵,凑出几张毛票来。他和母亲把父亲暂且搁在地上,站在在路灯下吃了晚饭,这里能看见远处的中心城,被那些闪烁的霓虹映亮了一隅天际。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结果最后他们也没能安葬父亲,像早上出来时那样,将父亲的遗体扛了回去。一路上很安静,在白色被单中父亲的遗体一头高一头低,那是多少有些颠簸的姿势,他在心里为此感到抱歉,又有一种奇异的静谧感。他想:如果人的一生都是这样平稳地走在路上,什么都不想,只在必然到来的那个时候结束……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慕情感觉到额上一滴冰凉的雨水,不由一怔,停止回忆,矮下身体,缩进铁楞的遮雨棚里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他沿着狭窄的过道向左走,心中默数到第五个门,门把手上有陈年的积灰。他从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来,试图插进锁眼中,却毫不意外地被经年的锈蚀阻挡了动作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他不禁失笑,此刻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合常理了,因为偶然找到一把已闲置了几十年的钥匙,就千里迢迢跑回可能早已被不复存在的故地,这简直可以说是愚行了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手腕上的通讯器一震,慕情低头查看,屏幕上一行没头没脑的话:“我过来了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他瞟一眼发信人的通讯码,立刻知道那是谁,转身下楼,脚步在铁质楼梯上敲出噔噔噔的声音,手指划过通讯器,匆匆回了一条信息:“别过来。”然后他立刻就知道已经晚了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他看到楼梯下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,站在一群横七竖八地躺倒的流浪汉中间,他们大多鼻青脸肿,而少年只有拳头的指节处有些许皮肤迸裂的痕迹。他一脸不耐烦的神情,手指在通讯器上粗暴地划动着,然后突然停下,看了一会儿,无知无觉地笑了起来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那笑容灿烂而熟悉,简直像是回忆中被剪出的某一帧,慕情一时失神,但很快反应过来,冷下脸道:“不是说了让你在外面等着的吗?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那少年满不在乎,“啊?我看你一直不出来,还以为你趁机一个人跑了,当然要过来看看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慕情不禁翻了个白眼,“这几个……又是怎么回事?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提及此处,少年突然愤愤不平起来,“我怎么知道?这破地方七歪八扭的,比迷宫还难走,我看实在找不到你,就问这个人,”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一个流浪汉,“我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一张臭脸,穿黑风衣,长得还挺好看,动不动就翻白眼的男人,他就给我指路了,指的路倒还挺对的,但过了一会儿居然就带人来打劫我,真是操了!我能怎么办?只能揍晕他们咯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慕情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,挖苦道:“你这副样子,就差没把‘我是肥羊’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 “切,”少年重重地往铁楼梯上一靠,使这老旧的部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,掉下扑簌的铁锈,发出不屑的气音,却并没有反驳,只是揭过了这个话题,“怎么样,找到你要找的那个地方了吗?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“锁坏了,进不去。”慕情的视线看向远方,平静地回答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少年一脸的莫名其妙,“搞什么?大老远地来这里,就因为这种事情停下了吗?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“不然能……你干什么?”慕情话音未落,少年已敏捷地自他身侧闪过,靠近的一瞬间,连年轻人独有的清爽气息都感受得一清二楚。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慕情不禁后退一步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少年毫无所觉,不过几个呼吸间,他已冲上了三楼,从栏杆后探出大半个身子,向下张望,呼喊道:“发什么呆呢?你也快上来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慕情迟疑一下,还是快步跟上,行走间,他看见楼梯夹缝里投下少年割裂的影子,扑闪明灭,难以捉摸。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影子,他忽然想到,也许也没有什么少年,一切不过是他顽愚灵魂因怀恋过去所造的假象——因这世间难有比自欺欺人更简易之事。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影子消失了。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慕情突然一阵强烈的心慌,他提高声音,喊道:“南风!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没有回应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他止住脚步,一时竟怀疑周遭一切不过是一个荒诞梦境。他看向天际,铅灰的云层下一只洁白的鸟,翅膀绷得笔直,斜斜地切开重重雨丝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突然自上方传来一阵巨响,慕情不由跟着这楼一震,又听见有人在呼喊:“好了!快上来!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赶到时,正看见南风靠在故居的门框上,那锈蚀的锁已成了废铁,被很随意地丢弃在地上,门半开着,被南风踢开又摇摆着要合上,房间里黑洞洞的一片,通往一个深不可测的洞穴一般。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慕情看了这场景一会儿,视线又挪回南风的脸上,露出了疲惫的神色,而张口时语调仍冷漠而克制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他说:“那么,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要找的是这一间呢?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 慕情是在出逃A区的途中,遇到这个名为南风的少年的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初见是在B区的地下竞技场里,慕情去取一批订好的物资,因价值不菲,被竞技场的老板请到包厢里等待,包厢外正要进行新一轮的比赛,上场的正是南风。彼时少年不过十八九岁光景,却已有狼一般桀骜不驯的眼神,赤裸上身,露出条理分明却并不夸张的肌肉,黝黑皮肤上有纵横交错的伤疤,背跨弓箭。他的对手有着两倍于他的健壮体格,铠甲齐全,将一柄青铜大剑挥舞得虎虎生风。他丝毫不露畏惧的神情,相反,他的表情可以说是雀跃。而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本,在战斗中,他游刃有余地戏耍着对手,时而靠近以拳头予以重击,时而拉开距离精准地射出箭矢。最终他的对手瘫倒在水泥地面上,口鼻间满是血沫,他摘下对手的饰有红羽的头盔,将其高举过头顶。于是四面八方为他响起欢呼声。那场景几似欢迎凯旋而归的英雄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慕情注视少年深邃明朗的眉眼,心头却蓦地浮现出另一张脸来。他将这视为一种软弱,难免感到不悦,正欲移开视线,南风却突然扭头,直勾勾地盯住他的方向,灼热而纯粹的目光,剑一样锋锐地直刺进慕情的眼底。然后他笑起来,嘴唇蠕动,应当是说了什么,他们之间隔有人山人海,无论再温柔缱绻的话语,当然也无法传进的耳中慕情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然而世上有更多动听的情话,即便在情人们紧紧相拥的时候,也无法真正传达。世上诸多无可奈何之事,只好用简单地说成是“错过”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自那次见面以后,名为南风的少年便缠上了慕情。
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离开了地下竞技场,最大的可能是偷跑出来,然而也并没有那里的人试图将他带回去过。刚开始的时候,他并不多言,只是沉默地跟在慕情身后,无论慕情好言相劝还是冷嘲热讽,都充耳不闻。慕情驱赶过他,或者尝试偷偷溜走,甚而做出出手打断他的腿的极端举动,然而无论怎样做,就算腿折了,他也会一瘸一拐地跟上来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慕情无可奈何,问他:“为什么要跟着我?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他也很茫然的样子,回答说:“不知道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慕情几乎拿他没办法,终究还是带上了他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 开始的时候,几乎一整天都不交谈。到了一个地方,慕情说:“吃饭。”他就坐下来乖乖扒饭,又到一个地方,慕情说:“睡觉。”他就躺下把被子盖上。慕情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,又说不上来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有一次问他:“你家里人呢?”其实答案是可以料想的,这种年纪就在地下竞技场干搏命的勾当的,不是父母双亡就是天生孤儿。然而他的回答却出乎慕情的意料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他说: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名为南风的少年,记忆里除了自己的名字与战斗的技巧,就只剩下大片的空白。第一次开始有完整意识的场所,就是地下竞技场用来关押刚刚入手的战士的囚笼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 “这世界上的一切我都感到陌生,但是我一看见你,就觉得我们一定是认识的。”他这么说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慕情不说话,这一切于他都充斥着阴谋的味道,然而他此刻居然不愿去多想,只有一种纯粹而令人迷惑的喜悦。他想到儿时的一个午后,坐在家门口的楼梯上,居然看见楼下一只黑色的小奶狗,湿漉漉的鼻子,尾巴上一撮白毛,看见他就亲昵地凑过来蹭他的裤脚,他走到哪里,它就跟到哪里,刚刚学步的步伐,蹒跚得很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最终,他说:“下次遇到不记得的事情,就来问我。”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人类诸般愚行,不过难逃私欲而已。他自嘲地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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